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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隐喻大同

2004-12-01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由杨晓民主编的《中国当代青年诗人诗选》(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里,诗歌的当代性有时表现在将真实事件写进了诗,写进了我们习惯语言之外的声律之中。譬如说,杨晓民本来住在河南省一个叫“无量寺村”的地方,笔者专门打电话询问村子里是否真的有一个寺院。“无量”这个词,大致可以引申为在遥远的过去曾有“功德无

量”,村人业绩存在,连诗人就读过的小学也以“无量寺”命名,据晓民回忆小时候黑板上都涂满了牛粪,这里把牛粪做为诗的赏析,很容易读到一种乡村的生活气息。这使我想到了另一个拒绝隐喻的诗人韩东,他写过《大雁塔》,他粉碎了凡提大雁塔,只能写登高眺远的意境模式。韩东的这个思考对中国新诗语言的变革起到了启蒙作用。但是,韩东的思考还有些城市气息的话,在杨晓民那里,已经是以他的童年、青少年生活水平为准,将我过去从书上看来的乡村昂扬生机描写彻底换了个身。杨晓民是从中国乡村出发,却是一个拒绝任何乡村的隐喻的诗人。

因而,他更具有变革诗歌语言、特别是民间诗歌语言的现实力量,通俗地说,当诗人拒绝了字典上的语言通解之后,诗人接下来再写什么呢?我也是见过墙上牛粪的人,假如“牛粪”不能象征乡村的美好气息的话,那么就用象征乡村的贫困气息,但在有些诗人看来,大概连贫困也不能象征,“牛粪”所指什么都不是,这就是虚无的道理。因此,我们的诗,有时不得不到“诗到拒绝为止”。杨晓民主编的这本集子清楚地表达了这个强烈愿望。新诗的语言在发展。它的隐喻也在不断地发展着。

在书中这么多的优秀诗人在集结,其中大多数我都认识。像杨键,是个赤脚闯诗歌重地的人;而黑大春却是个以歌当诗的人,脑门却闪闪发亮;叶辉则住在一座小城对身边的木匠心息却是独具慧眼;还有石一龙,我以为他没有吃过什么苦,他却偏偏说吃过,而且在诗歌中记下了自己不凡的经历;更有祝凤鸣,为诗歌炼字,已经到了我不能容忍的地步。在列举这些诗友的音容面貌之时,我在想,时间过得真快,我已经不算是当代诗人了,充其量也只是个“现代诗人”。

这本集子上的优秀诗作与朦胧诗的主要区别在于他们能够如丝如缕地描写他们所经历过的生活,而不像朦胧诗,仅从诗上看,根本看不出朦胧诗人们到底在想什么。每一个诗人的作品集萃均是各自的简历,白纸黑字地记录着他们从哪里来,正在遭遇着什么,诗人就他们自身的隐喻,并具有推广出去的能力。

任何一部诗集都必须有强烈说明未知世界的渴望,不仅是杨晓民一个人在说,像是说无量寺那样要有几个甚至十几个类似无量寺村庄简历重写。虽然每个诗人的隐喻方式不同,但重建诗歌隐喻大同却是诗的方向。在事实尚未来到之前,诗人就通过隐喻预见着事实。因为事实尚未被共识看到。诗人们只好借助隐喻,我们现在处在诗人有时反对隐喻却不知道隐喻是如何产生的。蒙昧时期,诗人只是珍爱自己创造的隐喻箴言。但是,语言再创,当是诗人意义上的一种责任,不应是诗人的语言的癖好。意义上《中国当代青年诗人诗选》是一部民间诗歌使徒的祈祷,是以一部以语言达成共识的著作。在众多诗集选本中,它是本纯真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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