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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剧《雁叫长空》柔美与刚烈的交响

2009-06-12 来源:光明日报  我有话说

“残酷”舞台的魅力

――音乐剧《雁叫长空》观后

蔡体良

当代的舞台景观上,较多地呈现“富态”,或者说“力度”。唯恐自己的创作显得“贫困”

、“寒酸”,于是,使劲地在舞台上包装起来,玩点花样,无论其需要与否,得体与否,总堆砌得满满的,来显示自己的“气派”。然而,在音乐剧《雁叫长空》的舞台上,却反其道而行之:简洁、俭朴,还原生活或还原历史的艺术手段,同样出色地折射、聚焦了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一段艰难的、残酷的、革命岁月的历史,入木三分,令人震撼。

《雁叫长空》的舞台,简单地说,是大半个世纪之前的一场革命战争中,红军北上艰苦卓绝历史的一页真实的写照。就舞台美术创作视角,作了十分朴素的概括和开拓。无论舞台时空的再现或表现,还是时代感极强的人物造型,都是整体性地呈现了这个舞台直观形象,同样拨动了我们的心弦。

《雁叫长空》的样式装置,或者说它的制约舞台空间的结构,是在舞台边沿幕的处理上,作了统一的定夺:用烧焦的麻袋片,层层叠叠的残缺中,辅以金属铁支架和适度的绘画手段,编织似网,制造出一台被大火燎烧过的村落的景观,一下子将演出场景定格在残酷的战火大环境里。宛如音乐的“音符”,也成了全剧景观的“主调”。它是从舞台三个层面空间的切割,把握了演出的整体形象。

首先是在台口衔接观众区之间,设置了一块沼泽地的具象空间,逼真且自然,极致地写实,几乎能让观众触摸到这个一步之遥的沼泽地。这样,很快让观众感悟、进入“这一个”特定的戏剧环境:这是一个长征历史的岁月。

二是中心表演区,设置一个能升降又能左右倾斜的小转台,打破了舞台平面的“平静”。转台运用不仅增强了舞台的动态,也改变了戏剧画面的结构,丰富了女战士追踪北上红军的动势,也有利于舞台人物造型的雕塑感,提供导演在舞台假定性的运用中找到了重要的支点。小转台是中性的,但通过它的转动、升降、倾斜等,与人物、与景物相匹配,它所产生的艺术语言却不是“中性”的了,是舞台整体语言表现的一个有机部分,不可忽视的创造元素了。《雁叫长空》演出中,运用节制、得体、动静有度,使舞台便易地流动、流通、流畅起来,成了舞台中心区的一道特殊的“风景点”:展示了假定性的魅力。

三是背景空间,即天幕部分的“远景”的处理,也是采用虚实结合,打开了舞台的纵深度。然而,动态的大背景并不是简单的绘画性的展示,也穿插了极具写意性的图像,成为人物心理的延伸和外化的符号,如硕大的太阳等。当然,更多的还是展示自然环境和美丽的景色。它与剧中艰苦生活和残酷的斗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调动人们美好、浪漫、想象的翅膀。从这视角来说,正呼应了此剧主题歌所唱的:“任何时候,长征都是一个美丽的神话!”

所以,以上不同的手段所展示的三个层面的处理,已完成了舞台主体的基本构架。在三块创造空间中,有时是整体“出击”,有时是互让中强化每一个局部的展示,开掘了演出空间灵活多变和多样性。这里,需要值得关注的,在整体舞台创造中,设计者将边沿幕的“焦化”处理而产生的特珠的艺术效果,是别具匠心的。它以极为普通的材质,同样能点燃观赏者的审美情趣和审美思考,而不必采用奢侈的手段。它抓到了这个舞台表现性的元素,扭结了全景的有机形象,是具有核心审美价值的,使景观的样式乃至舞台的演出风格,更加地鲜明起来了。

舞台美术也是整体性极强的艺术创作,步调一致才能迸发出艺术的魅力。《雁叫长空》舞台的整体力度较强,如与舞台灯光、人物造型之间的创造是较为默契的。灯光处理中,善于控制而没有去滥用,我想用“节俭”来形容。我们常说“惜墨如金”,用在舞台灯光的光与色的应用中,它也遵循了“惜色如金”的原则。它以“黑白灰”为基调,协调了与景与人物服装的和谐的关系,反而更添观赏的韵味。那末,《雁叫长空》的人物造型中,虽然是现代服装为主的,也“惜色如金”,十分严谨,严格遵循历史和地域的要素。女红军的服装服饰上深深染薰着战火的尘埃,几乎让人闻到了历史岁月的气息。

总之,《雁叫长空》的舞台,无论是写实还是写意的手段,都以“贫困”乃至“残酷”的语言,张扬了舞台整体的时空。将材质作了独特的处理,制造了独特的效果。使之虚实和谐,相得益彰,与导演等主创者一起,有了共同的语言,也使演出赢得了自己的生命!

 

红星永远照耀着我们

――再看音乐剧《雁叫长空》

王蕴明

厦门歌舞剧院创作演出的音乐剧《雁叫长空》两年前看过,当时的心情至今不能忘怀,这次再看依然难抑情感的涌动。其实已经是四看了,最初是看了话剧的剧本,还为它获曹禺戏剧文学奖投了票,继看舞台演出,可谓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余生也晚,没有赶上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年代,但从儿时就听着革命先烈故事成长至已届古稀之年的我,也算有了一些人生的阅历,见过若干斑驳陆离的大千世界,作为文苑一卒,文艺作品也是看了一些的。然而在我国当代的戏剧作品中这样严酷地表现红军长征中的一段情事,这样真切而不矫饰地展示红军战士的情感状态和精神面貌,在我的视域中还是第一次。

此剧的故事是十分简单的,红军四方面军几经挫折失败,在最后决定三过草地追上中央红军的征途中,为了主力部队能够成功地突围,竟然故意把某部运输营妇女班的五位战士甩掉,令其就地疏散。而这五位战士竟然凭着对红军队伍的深厚感情,对革命理想的坚定信念,以超常的毅力和牺牲精神最终追上了红军的主力。剧作之所以如此动人心弦,主要基于这样三个层面:

其一,形象立体地阐明了战争的辩证法。有一种思潮,认为一切战争都是不人道的,是违背人性的,因之也造成一些同志回避和不敢正面表现战争的残酷和苦难。而该剧则通过红军英雄团长陈子昆因重伤不愿牵连大部队转移和妻子离开部队,毅然饮弹归去;妇女运输班五战士之一的田寡妇追赶大部队途中早产,无力行走,为了不影响其他姐妹的行程,暗吃醉马草(毒草)撒手人间。他们深知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中,有生就有死,“为了更多的战士能够活着走向胜利”,就必须有人付出牺牲,这就是战争的辩证法。而革命战争是摧垮旧世界,迎接新纪元不可或缺的历史杠杆。剧作谱写了一段蚂蚁过河的唱词:一群蚂蚁要过河……它们紧紧地抱成一团……当他们渡过了河流,水面上躺着无数死去的同伴,活着的蚂蚁义无反顾地向前,死者是那样镇定无悔无怨……这一主题贯穿全剧,营造了动人心弦的舞台形象。

其二,展现了具有丰富情感世界的红军女英雄。剧作中不仅表现了五位女战士“胜利的红星把我们照耀”、“纵然忘记了自己是女人,不能忘了我们是红军”的坚定信念和虽九死而不悔地追赶大部队的顽强意志,同时展示了她们丰富的情感世界。运输班男战士王洪魁与田寡妇原本是为了追求婚姻自由而投奔红军,二人又违纪偷偷私会;英雄团长陈子昆竟然在夜间违禁闯入女兵营房,与女战士少枝谈起了恋爱,又因此引起了暗恋着陈团长的知识分子女兵隽芬的惆怅。而这种展现又是那样的自然妥贴,顺理成章。这在以往同类题材的作品中是鲜见的,甚至是忌讳的。此乃是军事题材戏剧的一大突破,亦是现实主义艺术理念之深化。为着上述的创意,编导特意辟出相当的篇幅,让观众亲聆目睹女兵们的阴柔之美。如少枝奉命去照顾负伤丈夫、团长陈子昆时的二人对唱;陈子昆牺牲后,少枝意识闪回中出现的一队身姿窈窕的女兵在溪水边洗衣、沐浴、嘻闹的情境,耳边响起隽芬清脆的歌声:“门外的号子吹响了哎,当红军的哥哥又要走了哎,三年五年不能归来哟,红旗子越飘越远了哎”;少枝与陈子昆双人骑马的歌伴舞场面,以及王洪魁在江边等待女兵班时唱到:“叫一声我的妹子噻,你在何方哟?哥哥我等着你噻眼泪花止不住的淌哎,你要是再不来呀,咱们就天隔一方!”

其三,音乐剧的舞台样式增强了剧作的观赏性与情感传递。音乐剧在中国尚属新引进的品种,并末成熟,然其以现代音乐舞蹈和现实主义表演方法相结合的舞台样式,开拓了新的艺术景观。该剧演员的表演以现实主义为主导,朴实真切,灵动本色,动作的节奏和韵律与音乐舞蹈相谐调。音乐根据不同的人物和情景,采用了美声、民族和民歌等多种唱法,歌词俗中见雅、豪壮抒情;旋律流丽迭宕,时见华彩;音色丰富而不驳杂,能统一于总体的艺术风格之中。舞蹈或雄浑威武,或舒缓柔美,断中有续,气脉贯通,格调质朴雅丽。较之话剧,无疑强化了人物情感的传递和观赏的愉悦。多么令人欣慰,红星永远照耀着我们。

音乐剧的名实之争可以休矣

――从厦门歌舞剧院《雁叫长空》说起

居其宏

前不久,笔者观看了厦门歌舞剧院推出的一部新创剧目《雁叫长空》(编剧姚远,作曲蓝天,艺术指导王晓鹰)。因为剧中含有较多对话,于是在当地文化主管部门及文艺界人士之间引发了一场关于此剧样式到底是“音乐剧”还是“音乐话剧”的讨论。

其实,我国音乐剧界围绕体裁样式的名实之争由来已久,而非自《雁叫长空》始。如今已被公认为我国音乐剧代表剧目的《芳草心》,在其问世的1984年,创作者为规避“是不是”或“像不像”音乐剧的诘问而不得不自称为“轻歌剧”。后来,基于同样理由,总政歌剧团的《玉鸟兵站》和《我心飞翔》两剧皆以“轻歌剧”名之而不敢自称“音乐剧”。

说音乐剧源于欧美,我国音乐剧是舶来品,此话不假。但在欧美音乐剧百余年的发展历史上,在“音乐剧”这个总范畴内,体裁类别繁多,样式百花齐放,并无一定之规,只要以歌唱、戏剧为基本要素,并根据艺术表现需要选取舞蹈等其他艺术元素,且将它们有机整合为一个具有娱乐性品格和商业化价值的综合舞台艺术,都是音乐剧家族的平等一员。在这个大前提之下,欧美同行和观众对音乐剧只有艺术感染力高不高、市场和票房好不好之分,而绝无“是不是”或“像不像”音乐剧之问。试看如今被中国同行和观众奉为欧美音乐剧经典的那些剧目,其样式差别之大往往超过我们的想象――《西区故事》、《猫》两剧,在歌唱和戏剧之外以舞蹈作为重要元素,属于“舞蹈型音乐剧”;《歌剧魅影》音乐成分很重,非常接近歌剧,属于“歌剧型音乐剧”;《群舞演员》和《为你疯狂》歌、舞、剧并重,属于“歌舞型音乐剧”;而中国观众最为熟悉的《音乐之声》和《窈窕淑女》,其本体含有大量对话和话剧场面,因此属于“话剧加唱式音乐剧”,也可称为“音乐话剧”。如果有人拿着其中任何一部剧目当标尺去衡量其他类型的剧目并发出“是不是”或“像不像”音乐剧的诘难,必将得出可笑而错误的结论。

联系到《雁叫长空》,暂且不论其剧本和音乐创作得失及表导演艺术成色高下,而单单审视它的体裁样式特点便可知道,此剧戏剧结构中确有很多对话和话剧场面,但音乐元素在剧中占有重要地位,承担着抒发人物情感、推进情节发展、描绘戏剧情境的功能,剧中多次再现的寓言式主题歌《蚂蚁之歌》,对全剧深刻的哲理性主题做了生动的音乐概括。剧中的歌唱是人物的,是人物在特定戏剧情境下发自内心的抒咏;剧中的器乐是戏剧的,是交响乐队在音乐戏剧性思维统摄下对人物的歌唱做音乐化烘托,对特定戏剧情境进行器乐化的渲染和诠释。因此,无论是此剧的歌唱部分还是器乐部分,其性质和功能已完全不同于话剧中的插曲,而具有了音乐剧音乐的基本特征――戏剧性。从这一点判断,《雁叫长空》的整体风格面貌与《音乐之声》、《窈窕淑女》相类,都属于音乐剧家族中的一个亚种――“话剧加唱式音乐剧”或“音乐话剧”;两者的差别,不在体裁类型上而在艺术感染力和市场票房上。

中国音乐剧界有一种不良风气,常常以欧美某一音乐剧类型为标准来衡量我们的原创剧目“是不是”或“像不像”音乐剧,于是频频触发音乐剧的名实之争,而忽视了剧目自身艺术感染力的提高和演出市场的拓展。这种舍本求末的做法严重束缚艺术家的想象力和独创精神,阻碍音乐剧艺术和音乐剧市场在我国多元多样的繁荣,其危害性不可小觑。故此建议《雁叫长空》剧组不必理会这类名实之争,广泛听取观众和专家意见,全力精心提高作品的艺术质量才是正途,并借此机会大声呼吁:音乐剧的名实之争可以休矣!

本版照片由谢建波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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