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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文明 崭新的世博

2010-05-04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李广斯 我有话说

压题照片为上海世博会园区的夜景。位于浦东和浦西园区之间的音乐喷泉伴着中外名曲翩然舞动,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本报记者刘新武摄

 (一)

1873年,维也纳世界博览会在风光旖旎的多瑙河畔举行。在中国展厅内,各式各样的民间日用品以及官家的精美瓷器、绫罗绸缎等,引起了公众的浓厚兴趣。人们驻足观赏,流连忘返。当时,《万国公报》有这样的记载,“中国寄往各物遐迩,争观恐后,以为见所未见也”。

那个时代,一个遥远东方古国的风物,自然吊足了西方人的好奇心。但同样令人称奇的是,负责布展的中国代表团却没有东方人的面孔与神韵。这些代表中国的“中国人”,无一例外都是“老外”――中国海关的洋雇员。在此后的若干届世界博览会上,这样“被代表”的奇景重复出现,一直持续到20世纪初叶。

以现在的眼光看,这种情形是难以理解也是难以容忍的。然而,在风雨飘摇的晚清,如此有失体面的事情已是不小的进步了。虽然,对于西方社会的邀请,清政府依然有“中国向来不尚新奇,无物可助”的“倨傲”,但能够参会,总算是在追随世界的脚步。

如果在世界博览会150多年的历史中,标出中国的足迹,这个行进路线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中国近现代史的一个注脚。从小说家的幻想,到实业家的呼吁,从个别商品的获奖,到中国展品引起的轰动,从第一个中国人的游览,到第一个中国代表团的与会,从参与者到主办方,世界博览会的中国篇章虽则时断时续,但其间中国人命运的回环转折却是清晰可见。

(二)

世界博览会,这是当代中国人熟悉的名称。但在19世纪50年代的中文词汇里,它有一个别名“赛奇会”。

“赛奇”之“奇”,自然是那时保守人士眼中的“奇技淫巧”。在中国5000年古老的文明传统中,读圣贤经典、作道德文章,才是人生与社会的正途,而西洋技术则一直被视为无关紧要的“雕虫小技”。尽管,1851年伦敦“万国工业产品博览会”上展出的那些大功率蒸汽机、火车头、起重机、纺织机械等工业品,曾经帮助大英帝国狠狠地教训过大清国,但后者对技术的隔膜、怀疑乃至不屑依然挥之不去。

世博会系列述评之二

从某种程度上说,除去“赛奇会”附有的鄙夷色彩,这个词语对世界博览会的概括性描述是相当准确的。作为展示平台,世界博览会无疑就是要表现人类想象力和创造力之“奇”。只是,当各种各样的奇妙之作摆上展台时,人们除了猎奇还会感到器物的背后自有一种力量在,而这恰是“赛奇会”一词所忽略的。

1851年的伦敦,这种力量以博览会的形式进行了一次夸张的表演:令人目眩神迷的水晶宫,13公里长的展桌,来自五大洲的10万多件展品,600多万游客……显然,大步行进在工业革命中的英国,非常自豪地炫耀了这一力量。而这一切并不偶然,因为“倘若18世纪有一场发动工业革命的竞赛,那么,真正参加赛跑的国家只有一个”,而“在以往,还没有任何社会能够突破前工业化时期的社会结构、不发达的科学技术,以及由此而来的周期性破坏、饥馑和死亡强加于生产的最高限制”。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的力量来源。1851年英国荣耀的成因还可以追溯得更远――地理探险、宗教革命、启蒙运动、科学革命。只有“世界被发现”、“人被发现”、“科学被发现”之后,工业文明的发生与进步才具备了坚实的基础,并结出世界博览会这样的果实。伦敦世界博览会的筹备不免仓促,前后不到两年时间,但事实上,实现这个开创,却需要几个世纪的积累。

当世界博览会夹带着工业文明的力量震荡近代中国时,一种走向文明与富强的努力也在逐步深入。从洋务运动到戊戌变法再到五四新文化运动,虽则一波三折,但中国人民对文明力量的感知已不再是简单的惊叹,而是切到了它的内里,探求文明的“所以然”。这是一个追本溯源的过程,也是一个开创未来的转型。

(三)

1915年的巴拿马世界博览会常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因为这届博览会上,有“误摔酒坛成就一代名酒”的中国故事,也有获奖1211项的中国辉煌。

然而,人们也许很少留意到,一些颇具现代工业特质的中国展品开始崭露头角:山东张裕酿酒公司的白兰地,商务印书馆的印刷品,铁路模型,黄河桥模型,汉阳铁厂的钢铁制造说明书……这些展品虽不是中国展馆的主体,但隐约透露出一丝新的色彩,透露出中国民族工业技术发展的雏型。

1915年前后的世界,战争的阴霾密布天空;1915年前后的中国,国内局势波诡云谲。而正是在这混乱的夹缝里,中国民族工业迎来了一个短暂的春天。民族资本的面粉工业、棉纺工业、缫丝工业、机械工业等快速发展。成千上万工厂的涌现,为中国工业在巴拿马世界博览会上的表现埋下了伏笔。

当然,一战前后,中国民族工业的昙花一现并未根本改变世界博览会上中国的文明形象。在此后一段时间内,茶叶、丝绸、瓷器、漆器、刺绣等原材料和传统工艺品,仍然是中国展品的主角。“工业时代的农业文明展”,这一反差显示着中国在世界博览会上的尴尬境况。

而这也恰恰是中国有志之士忧心忡忡的所在。张元济这位清朝进士,在7次踏足1910年布鲁塞尔世界博览会后,被中国展馆的简陋和遭遇的冷遇深深刺痛。为此,他特地作了《中国出洋赛会预备办法议》一文,其中写道:“吾中国欲厕足于世界,不可不以赛会为之先导。”毫无疑问,在这种民族自强的意识里,参与博览会早已不是“炫珍耀奇”的面子问题,而成为探视国家兴衰的一个标尺。

世界博览会的刺激成为中国社会的一种反省,继而成为奋起直追的动力,这是中国近代史进程“刺激-反应”模式的又一个版本。不管“反应”之后的成效如何,有一点是肯定的,即中国走向世界的必然性和紧迫性,已经成为社会的共识。

在模仿世界博览会的南洋劝业会上,主办方曾经发布了一个通告,里面论道:“故无比较,则世界亘古无竞争;无竞争,则世界亘古无进步;无进步,则社会亘古不能进于文明之域。”比较,竞争,进步,很清晰的一条迈向“文明之域”的路线。这是闭关锁国的传统中国无法理解的,而恰是近代中国所必经的命运。

(四)

著名物理学家李政道先生在给上海世界博览会的寄语里说:“过去中国错过了经典力学的17世纪,错过了电磁学的18、19世纪,错过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20世纪,绝不能再错过21世纪。”

他的这番话是谈论科学研究的,但何尝不是对中国近代史错过若干发展机遇的一种侧写呢?1840年鸦片战争后不久,世博会开始举办,而中国则一步步走向衰落,1900年八国联军进逼北京,清朝统治者仓惶出逃,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强加在中国的头上。在兴亡交替的历史轮回中,中华民族并没有沉沦。孙中山、毛泽东、邓小平等历史伟人苦心积虑,不断求索,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浴血奋战,终于建立起了社会主义新中国,开创了中华民族改革开放、强国富民的伟大道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在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从衰落的谷底走向振兴的坦途,这在人类文明史中极其罕见。

1982年,在诺克斯维尔世界博览会上,中国展馆的长城砖和兵马俑博得了喝彩。然而,这不再仅是古老历史在崭新时代的重现,更是改革开放的中国融入世界的新征程。

自此以后,从美国的新奥尔良到加拿大的温哥华,从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到西班牙的塞维利亚,从德国的汉诺威到日本的爱知,中国身影成为世界博览会上一道不可或缺的亮丽风景。

更为重要的,在中国的展台,引起人们兴趣的不只是那些古老的文化标签,还有更多新产品、新科技、新理念。无论是新能源的开发和利用,还是对人与自然的思考;无论是对时代的定义,还是对未来的憧憬,中国不再纯粹地接受,而是积极贡献自己的经验和智慧。

“一切始于世博会。”当世界博览会来到上海,人们不断提及这句豪言壮语时,千万不要忘记,这里有个前提――一切始于改革开放。如果安徽小岗村的包干到户没有得到倡导,如果深圳没有从小小渔村变成大都市,新中国辗转世界博览会的一切是无法想象的。

“改革开放符合党心民心、顺应时代潮流,方向和道路是完全正确的,成效和功绩不容否定,停顿和倒退没有出路。”不停顿,不倒退,上海世界博览会的举行,是这个伟大进程不可逆转的又一个象征。

工业化以来的世界从没有停步,而中国追赶乃至引领时代潮流的努力也没有停歇。“工业革命的确不是一段有始有终的插曲。要问工业革命‘完成’于何时,那毫无意义,因为就其本质而言,从此以后,革命性的变化已成为常态。”不论这种“革命性变化”是以“信息时代”命名,抑或以“全球化”著称,改革开放的中国都不会再轻易错过。

五月的浦江两岸,世界在此相聚。人们彼此理解,沟通,欢聚,合作。上海世博会,崭新而充满活力。作为东道主,中国的自身定位与全球角色与这些世界博览会理念息息相通。作为负责任的大国,中国有信心面向世界,更有胸怀接纳世界。

6个月,时间不长。但为了这次聚会,中国等待了很久;为了这次聚会,中国付出了很多,学习了很多,也将会创造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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