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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前的“天问”

2010-06-2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马新朝 我有话说

什么是艺术?各人有各人的说法。我所理解的艺术,应该既是具体的又是超越的,而这种具体则是建立在超越之上的具体,这种超越是建立在具体之上的超越,它是唤醒,是飞翔,而不是我们所看到的此在。我们所看到的此在,是散乱的,没有精神光照的,更是遮蔽的,也不是自然的,因为我们眼睛所看到的自然是经过人的情绪过

滤了的。正是因为对艺术有这样的理解,很久以来我一直并不看重摄影这个行当,认为它只是一种记录工具,就像做农活用的铁锹、锄头等。但是,当我看到张鲜明的“幻像摄影”作品集《空之像》,我再也不敢小看摄影艺术了;不但不小看,而且觉得“幻像摄影”是一种很神奇、很神秘、甚至能触摸上帝的艺术。

张鲜明本质上是一位诗人,诗写得奇崛而富有灵性,散文也弄得灵光四溅,还雄心勃勃地要占领长篇小说的领地。本来以为他背相机只是因为稻粱之谋,谁知道他却很投入。他在摄影上的投入,让我感到担心,怕他不务正业,浪费了才华,因为一个人纵使有再多的才华也经不起四处浪掷啊!去年的某个时段,他很激动地对我说,他发明了一种摄影方法,可以在空无之中照出万象。他说的我相信,我知道这小子如果迷上摄影,就会整得与众不同,只是也没有太在意。等到有一天我在大象出版社看到刚刚出版的大型摄影集《空之像》,才大吃一惊。由此,我改变了对摄影的看法:摄影能产生出如此奇特的魅力,其艺术价值是其他艺术门类无法代替的。

展读《空之像》,我立即意识到,这一本摄影集的出版,意义重大。它是摄影界的一场革命,最起码它丰富和发展了摄影艺术,把摄影提升到了创造、超越、空灵、虚幻的境界。人们通过张鲜明的《空之像》,真切地认识到摄影也可以飞翔,也可以想象,也可以探寻未知,也可以发现被遮蔽的真实和大美。在此之前的传统摄影方法,只是记录,只是在事物的表面上滑来滑来,无法深入到事物的内核。我们知道,事物的表面或叫表层,有时就是一种遮蔽,一件衣服,一个标题,它可以掩盖真实,它可以把一个很美的事物弄得很丑,也可以把丑的事物美化。而张鲜明的“幻像摄影”艺术,却可以穿透和超越物像,深入到幻像的层面,去探究存在的本质,甚至进入未知的层面。未知本来是一团黑暗,是一个大的黑箱,但却隐藏着存在的大真实,因此未知就特别需要艺术之光去探触、去照亮、去捕捉。张鲜明高举着精神的火炬,向着神秘的未知之境,独自在那黑暗的巷道中寻找、发现、命名。正如《空之像》中一首诗中所说的:我们与之前/愈来愈远/像被遗忘,更像被之前/抛弃。

这个“之前”是什么?就是我说的黑暗,是事物的遮蔽。一旦真实被遗忘、被抛弃,人类就会变得虚妄、空虚、没有家园感;而命名、寻找,是所有艺术的功能所在,是对人类灵魂的救赎。如今,张鲜明让摄影这种最世俗、最工业化、最平面的玩意儿也加入到人类精神的探寻之中,而且达到了其他艺术所不能替代的作用。

我们不要相信张鲜明所宣扬的:那些神奇的影像,他是用相机对着天空拍的,是对着虚空拍的。那只是一种托词。其实,他举起相机的那个动作只是一种形式,是他探寻隐秘世界的最后一个程序,在这之前他已经做了许多。他一直在探寻,探寻宇宙的奥秘,探寻存在的奥秘,探寻灵魂的奥秘,用诗,用散文,用小说,不,用心灵,用那颗直达上苍的心灵。他把所有的艺术形式综合起来,凝聚成相机镜头前的一缕光线,那缕神秘的光线锐利而有锋芒,带着人类的智慧、知识、激情,还有爱,在大地上寻找之后,在人世间寻找之后,又到虚空中去寻找,到宇宙空间中去寻找,因为那里最干净、最高洁,藏着人类的大爱,含着自然的大美。

张鲜明在摄影方面的创新意义,并不仅仅在于他解决了摄影技术的某个问题,也不是他触摸到了人类更为隐秘的某个柔软部位,而是在于他给我们提供了某种探寻的可能性。所以,我要说,他的“幻像摄影”,不是摄影,而是“问天”,是神秘的、审美的、智慧的“天问”!

马新朝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文学院副院长、鲁迅文学奖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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