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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和实

2010-07-24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穆涛 我有话说
顾伯冲的文章独到也独树。

读书是吃饭。读经典,是吃山珍海味。书读得多,是饭量大。吃饭的目的有两个,一是长身体,二是能干活。好吃懒做,光吃不练,饭桶,混吃等死,这些粗话指的是第一层次。战国时期的老将军廉颇,显示自己宝刀不老的办法就是吃饭,当着赵王派来的使者面,吃一斗饭,十斤肉,然后提刀上马。他在向赵王传

递能吃能干的信号,但使者是吃过贿赂的,回禀赵王说,老将军能吃,但“一饭三遗矢”。后边的这句话让赵王重新启用廉颇的念头就此打住。

读书也是坐船。坐游船是消遣,是自娱,是偷得人生片刻闲。坐摆渡是借路出行,为的是去彼岸。

读完顾伯冲《多少瞬间烟雨中》,首先得到的就是这两点认识。

顾伯冲书读得多,饭量大,嘴却还挑剔。家事,国事,天下事,此三事中他偏爱后边两件,筷子指向的全是“励志”饭菜。伯冲兄不坐游船,坐摆渡,去掉了泛舟湖上的那种雅致。这本书中有的文章他是上了岸的,有的正在水中冲浪着,做着水上漂,快然意气尽在樯橹之间。

认识顾伯冲是在冰心散文奖的颁奖会上,他是得奖人中为数不多的一名军人。那天他一身戎装,肩上扛着大校牌子,眉宇间有英气,神态中有书卷气,说话快人快语,交谈之间还透着爽朗气。接下来,我们交往就多了,在西安,在北京,每次见面,都受益于他的见识与学识,也感动于他对朋友的坦诚和认真。读这本书之前,我读过他的《思想有多远》和《思想的跋涉》,这是两本难得的书,开阔而具体,达观也微观。

识和实,一直是顾伯冲散文写作的着眼点和着力点。

识是知识,也是见识。读书最怕的是陷在书中,被书捆住。知识是沉于书中,见识是从书中跳出来。实有四个侧面:结实,沉实,果实,现实。结实是不空虚,是饱满和厚实;沉实是飘忽不定的对立面,是树的根,船的锚;果实是结晶,是言之有物,思考不是务虚,思考要出结果,结果才是智慧,仅有思考的模样,是思考秀,是罗丹的那尊著名裸雕;现实是切中时利与时弊,是时代烙印。一个作家,是脱离不开所处的时代的。一部作品,如果能代表一个时代,才是传世之书。顾伯冲笔下的实,用他自己的书名概括,是在跋涉中,是走在实的大路上。

顾伯冲的散文难得之处还在于他的特立独行,既与众不同,也和自己不同。不重复别人的话,也不重复自己的思考。《帝王的文化》远眺极权者心态和状态的轻与重,《一个不敢有敌人的王朝》、《清军的弓箭》是联袂的两篇文章,从内容上说是大思考,从结构上说是人的左右手,是词的上阕和下阕。宋朝的重文轻武,与清朝重武的不合时宜,相鉴互明,相得益彰。《弃官从商贱古今》写的是他的海门乡亲,清末状元张謇。张謇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光绪二十年问鼎状元,和袁世凯做过文武搭档,宣统皇帝退位诏书就出于他的笔下,既是实业家,又是教育家,建厂办校,鸿图伟业一生。如何对待中国的历史,是当下最大的事之一。二十一世纪的头十年,中国人终于开始了自我发现,读史习史渐成国风民风,但怎么对待历史仍是大课题,乃至最大的难题。

黄仁宇先生有一本书,叫《放宽历史的视界》,需要放宽的不仅是视,还有视界和视角。只有以大历史观点,长时间、远距离、宽视界地重新检讨历史,才能使得过去许多看似不合理的事迹,获得前因后果连贯的合理性。这才是我们对待历史的正确态度。我读顾伯冲的文章,除了在意他的文学才华,更多的是感慨他对待历史的自由也自在的态度。

《多少瞬间烟雨中》顾伯冲著中国青年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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